徵征聯合會計師事務所是台中潭子資本簽證最佳稅務後盾
台中潭子新鮮人職涯規劃, 台中中區國稅局查核案例分享, 台中電商稅務諮詢
看得見遠方,追得上路人 文/張皓宸 近視先生出生在城市的郊縣,上的小學在他家后面,中學步行不超過五分鐘,好不容易高中畢業,又順父母的意思,報了離家驅車半小時就到的藝術院校。上了大學,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不住家的滋味,才看見市中心的全貌,也才知道沃爾瑪是超市,特別貴的冰激凌叫哈根達斯。 不是家里窮,而是在世外桃源待久了,與時代有些脫節。獨立能力極差的近視先生用了半個學年的時間適應大學生活,然后剩下半年則是跟室友一起全身心撲在網游事業上,選擇性逃課,食堂跟寢室兩點一線,把生活費全買了游戲里的裝備。那時候,四個哥們兒感情極好,他覺得,這就是他要的大學生活。 大二的選修課上,近視先生認識了一個喜歡跑酷的男生,在他的熏陶下,剪短了頭發,晚上一起去操場跑步,白天下了課就去各個教學樓為他記錄“上躥下跳”的視頻。不到半年,近視先生就把肌肉練出來了,圓臉也有了棱角,因為變化太大還被女生追著討要塑身秘方,掀起了全校跑步健身的風潮。后來又受學姐鼓動,讓眼鏡店小妹把人生中第一枚隱形眼鏡塞進了眼睛。 自此,近視先生成了系里公認的男神。 近視先生從未發現自己還有這般潛力,被一口一個“帥哥”叫著,自然也就信心倍增。后來越來越多的人認識他,接近他,哪怕都是沒有營養的交集,也讓他在鼓勵和羨慕中重新認識了自己。大三還沒結束,就有朋友給他介紹了一份北京的工作。他跟父母僵持了一個暑假,終于獲得家人的通行證,一個人坐上北上的飛機。 直到現在,近視先生都佩服自己當初說走就走的勇氣。那時的他,對北京并無了解,剛來第一天,就被所謂的朋友放了鴿子,工作泡湯。 這里的人走路是50邁的,而自己早就習慣了10邁勻速運動;自認身上潮到不行的裝扮到這兒變成了路人范兒;因自己長相而建立起的自信心丟到國貿、三里屯等年輕人眾多的地方瞬間就消失殆盡。家人得知北京租房貴,于是每個月給他一千元他們認為的巨款房租,但這也只夠他在二環內租間老房子,房子小得走路都要側著身,因為地理位置絕佳,倒也心滿意足。 第一份工作是他自己找的,給某國企的網站做設計,工資低到在北京根本活不下去。但家人都說國企好,要耐得住寂寞,于是乎,近視先生就心安理得地花著家里的錢。上班第一周每天早上七點起床洗頭洗澡,光鮮亮麗地去公司,他深信在北京就是要交朋友才能鋪開自己的關系網,于是同事對他的印象就變得異常重要。可幾天過后,他發現辦公室里全是四眼、喜足球、好妹子、無夢想的沉悶男。話不投機半句多,受他們影響,索性每天也頂著一頭干癟的自然卷上班,一句話不講,一坐就是一整天。 后來還是在鼓樓小劇場看演出的時候,結交了第一個朋友圈。圈內人都是小演員、小歌手,三男兩女。其中有個土豪,住在月租一萬多的高檔小區,幾個人平時沒什么工作,就集體宅在他家昏天黑地地玩桌游。那時候,近視先生認為時間就該被這樣揮霍,所以辭了工作陪大家一起“家里蹲”。 回看自己滿身狼狽,近視先生終于崩潰。迫于無奈他給了自己一次旅行,在江南小鎮上思考要不要繼續待在北京。(www.lz13.cn)最后還是放不下回家被親戚數落的面子,又回了北京,只是這次回去,他下決心要跟過去說再見。 轉折的起點是大學認識的跑酷哥們兒來北京開了個影視宣傳公司,叫他幫忙,于是七拼八湊了五個靠譜的好友,躡手躡腳在娛樂圈里大浪淘沙。從未涉足的行業讓近視先生吃了不少苦,但生活一忙碌,就顧不上悲觀。 公司做的一場發布會上,近視先生跟甲方一個宣傳人員相見恨晚,當天就約吃飯、看電影。那女孩身上有股正氣,走路帶風,對生活處處充滿信心,隨口就是一句“心靈雞湯”,近視先生向來習慣別人給予自信,于是兩人看對眼,相處格外融洽。 他所在的公司現在已經做出了名聲,快節奏的工作氛圍讓他把一天當兩天過,卻無半點抱怨。他說:“原來當初看不見的不只有遠方,還有跑在前面的人。” ——前行的路上,我們不僅受遠方的羈絆,還被行人影響,你想要成為什么樣的人,就去接近那樣的人。宇宙除了爆炸后形成了銀河系,它還給了相同磁場的人同樣的運氣。 愿你成為更好的人。 遠方——華科校長李培根2012畢業典禮演講稿 到不了的都叫做遠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鄉 年輕時應該去遠方分頁:123
梁實秋:《關于魯迅》 近來有許多年青的朋友們要我寫一點關于魯迅的文字。為什么他們要我寫呢?我揣想他們的動機大概不外幾點:一、現在在台灣,魯迅的作品是被列為禁書,一般人看不到,越看不到越好奇,于是想知道一點這個人的事情。二、一大部分青年們在大陸時總聽說過魯迅這個人的名字,或讀過他的一些作品,無意中不免多多少少受到共產黨及其同路人關于他的宣傳,因此對于這個人多少也許懷有一點幻想。三、我從前曾和魯迅發生過一陣筆戰,于是有人愿意我以當事人的身分再出來說幾句話。 其實,我是不愿意談論他的。前幾天陳西瀅先生自海外歸來,有一次有人在席上問他:“你覺得魯迅如何?”他笑而不答。我從旁插嘴,“關于魯迅,最好不要問我們兩個。”西瀅先生和魯迅沖突于前(不是為了文藝理論),我和魯迅辯難于后,我們對魯迅都是處于相反的地位。我們說的話,可能不公道,再說,魯迅已經死了好久,我再批評他,他也不會回答我。他的作品在此已成禁書,何必再于此時此地“打落水狗”?所以從他死后,我很少談論到他,只有一次破例,抗戰時在中央周刊寫過一篇“魯迅和我”。也許現在的青年有些還沒有見過那篇文字,我如今被催逼不過,再破例一次,重復一遍我在那文里說過的話。 我首先聲明,我個人并不贊成把他的作品列為禁書。我生平最服膺伏爾德的一句話:“我不贊成你說的話,但我拼死命擁護你說你的話的自由。”我對魯迅亦復如是。我寫過不少批評魯迅的文字,好事者還曾經搜集雙方的言論編輯為一冊,我覺得那是個好辦法,讓大家看誰說的話有理。我曾經在一個大學里兼任過一個時期的圖書館長,書架上列有若干從前遺留下的低級的黃色書刊,我覺得這是有損大學的尊嚴,于是令人取去注銷,大約有數十冊的樣子,魯迅的若干作品并不在內。但是這件事立刻有人傳到上海,以訛傳訛,硬說是我把魯迅及其他左傾作品一律焚毀了,魯迅自己也很高興的利用這一虛偽情報,派作我的罪狀之一!其實完全沒有這樣的一回事。宣傳自宣傳,事實自事實。 魯迅本來不是共產黨徒,也不是同路人,而且最初頗為反對當時的左傾分子,因此與創造社的一班人齟齬。他原是一個典型的舊式公務員,在北洋軍閥政府中的教育部當一名僉事,在北洋軍閥政府多次人事遞換的潮流中沒有被淘汰,一來因為職位低,二來因為從不強出頭,頂多是寫一點小說資料的文章,或從日文間接翻譯一點歐洲作品。參加新青年雜志寫一點雜感或短篇小說之后,才漸為人所注意,終于卷入當時北京學界的風潮,而被章行嚴排斥出教育部。此后即廁身于學界,在北京,在廈門,在廣州,所至與人沖突,沒有一個地方能使他久于其位,最後停留在上海,鬻文為生,以至于死。 魯迅一生坎坷,到處“碰壁”,所以很自然的有一股怨恨之氣,橫亙胸中,一吐為快。怨恨的對象是誰呢?禮教,制度,傳統,政府,全成了他泄忿的對象。他是紹興人,也許先天的有一點“刀筆吏”的素質,為文極尖酸刻薄之能事,他的國文的根底在當時一般白話文學作家里當然是出類拔萃的,所以他的作品(尤其是所謂雜感)在當時的確是難能可貴。他的文字,簡練而刻毒,作為零星的諷刺來看,是有其價值的。他的主要作品,即是他的一本又一本的雜感集。但是要作為一個文學家,單有一腹牢騷,一腔怨氣是不夠的,他必須要有一套積極的思想,對人對事都要有一套積極的看法,縱然不必即構成什么體系,至少也要有一個正面的主張。魯迅不足以語此。他有的只是一個消極的態度,勉強歸納起來,即是一個“不滿于現狀”的態度。這個態度并不算錯。北洋軍閥執政若干年,誰又能對現狀滿意?問題是在,光是不滿意又當如何?我們的國家民族,政治文化,真是百孔千瘡,怎么辦呢?慢慢的尋求一點一滴的改良,不失為一個辦法。魯迅如果不贊成這個辦法,也可以,如果以為這辦法是消極的妥協的沒出息的,也可以,但是你總得提出一個辦法,不能單是謾罵,謾罵腐敗的對象,謾罵別人的改良的主張,謾罵一切,而自己不提出正面的主張。而魯迅的最嚴重的短處,即在于是。我曾經寫過一篇文字,逼他攤牌,那篇文章的標題即是“不滿于現狀”。我記得我說:“你罵倒一切人,你反對一切主張,你把一切主義都褒貶的一文不值,你到底打算怎樣呢?請你說出你的正面主張。”我這一逼,大概是搔著他的癢處了。他的回答很妙,首先是襲用他的老戰術,先節外生枝的奚落我一番,說我的文字不通,“褒”是“褒”,“貶”是“貶”,如果不作為貶用,貶字之上就不能加褒,(魯迅大概是忘記了紅樓夢里即曾把“褒貶”二字連用,作吹毛求疵解,北方土語至今仍是如此。)隨後他聲明,有一種主義他并沒有罵過。我再追問他,那一種主義是什么主義?是不是共產主義?他不回答了。 不要以為魯迅自始即是處心積慮的為共產黨鋪路。那不是事實,他和共產黨本來沒有關系,他是走投無路,最後逼上梁山。他從不批評共產主義,這也是不假的,他敞開著這樣一個后門。所以后來共產黨要利用他來領導左翼作家同盟時,一拍即合。事實上,魯迅對于左傾分子的批評是很嚴厲的,等到后來得到共產黨的青睞而成為左翼領導人的時候,才停止對他們的攻擊。大約就在這個時候,他以生硬粗陋的筆調來翻譯俄國共產黨的“文藝政策”。這一本“文藝政策”的翻譯,在魯迅是一件重要事情,這很明顯的表明他是傾向于共產黨了。可是我至今還有一點疑心,這一本書是否魯迅的親筆翻譯,因為實在譯得太壞,魯迅似不至此,很可能的這是共產黨的文件硬要他具名而他又無法推卸。這一文件的壽命并不長,因為不久俄國的文藝界遭受大整肅,像盧那卡爾斯基,普列漢諾夫,瑪耶卡夫斯基,全都遭受了最悲慘的命運,上海的“普羅文藝運動”亦即奉命偃旗息鼓,所謂“左翼作家同盟”亦即奉命匿跡銷聲,這一段戲劇式的轉變之經過詳見于伊斯特曼所著之“穿制服的藝術家”一書。經過這一段期間,魯迅便深入共產黨的陣營了。 在這個時候,我國東北發生了中東路抗俄事件。東北的軍閥割據,當然是誰也不贊成的。可是當我們中國的官兵和蘇俄帝國主義發生了沖突,而且我們的傷亡慘重,國人是不能不表關切的。這對于中國共產黨及其同情者是一個考驗。我很驚奇的在上海的馬路旁電線干及各處的墻壁上發現了他們的標語“反對進攻蘇聯!”我很天真的提出了詢問:是中國人進攻蘇聯,還是蘇聯侵入了中國?魯迅及其一伙的回答是:中國軍閥受帝國主義的唆使而進攻蘇聯。經過這一考驗,魯迅的立場是很明顯的了。 魯迅沒有文藝理論,首先是以一團怨氣為內容,繼而是奉行蘇俄的文藝政策,終乃完全聽從蘇俄及共產黨的操縱。 魯迅死前不久,寫過一篇短文,題目好象就是“死”,他似乎感覺到不久于人世了,他在文里有一句話奉勸青年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們也不必以人廢言,這句話便是:“切莫作空頭文學家。”何謂空頭文學家?他的意思是說,文學家要有文學作品,不是空嚷嚷的事。這句話說的很對。隨便寫過一點東西,便自以為躋身文壇,以文學家自居,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怪不得魯迅要諷刺他們。可是話說回來,魯迅也諷刺了他自己。魯迅死后,馬上有人替他印全集,因為他們原是有組織的、有人、有錢、有機構,一切方便。猩紅的封面的全集出版了,有多少冊我記不得了,大概有十幾冊到二十冊的光景。這不能算是空頭文學家了。然而呢,按其內容則所有的翻譯小說之類一齊包括在內,打破了古今中外的通例。魯迅生前是否有此主張,我當然不知道,不過把成本大套的翻譯作品也列入全集,除了顯著偉大之外,實在沒有任何意義。幸虧魯迅翻譯了戈果里的“死魂靈”而未及其他,否則戈果里的全集勢必也要附設在魯迅全集里面了。 魯迅的作品,我已說過,比較精彩的是他的雜感。但是其中有多少篇能成為具有永久價值的諷刺文學,也還是有問題的。所謂諷刺的文學,也要具備一些條件。第一、用意要深刻,文筆要老辣,在這一點上魯迅是好的。第二、宅心要忠厚,作者雖然盡可憤世嫉俗,但是在心坎里還是一股愛,而不是恨,目的不是在逞一時之快,不在“滅此朝食”似的要打倒別人。在這一點上我很懷疑魯迅是否有此胸襟。第三、諷刺的對象最好是一般的現象,或共同的缺點,至少不是個人的攻訐,這樣才能維持一種客觀的態度,而不流為潑婦罵街。魯迅的雜感里,個人攻訐的成分太多,將來時移勢轉,人被潮流淘盡,這些雜感還有多少價值,頗是問題。第四、諷刺文雖然沒有固定體裁,也要講究章法,像其他的文章一樣,有適當的長度,有起有訖,成為一整體。魯迅的雜感多屬斷片性質,似乎是興到即寫,不拘章法,可充報紙雜志的篇幅,未必即能成為良好的文學作品。以上所講也許是過分的苛責,因為魯迅自己并未聲明他的雜感必是傳世之作,不過崇拜魯迅者頗有人在,似乎不可不提醒他們。 在小說方面,魯迅只寫過若干篇短篇小說,沒有長篇的作品,他的頂出名的“阿Q正傳”,也算是短篇的。據我看,他的短篇小說最好的是“阿Q正傳”,其余的在結構上都不像是短篇小說,好像是一些斷片的零星速寫,有幾篇在文字上和情操上是優美的。單就一部作品而論,“阿Q正傳”是很有價值的,寫辛亥前后的紹興地方的一個典型的愚民,在心理的描繪上是很深刻而細膩。但是若說這篇小說是以我們中國的民族性為對象,若說阿Q即是典型的中國人的代表人物,我以為那是夸大其辭,魯迅自己也未必有此用意。阿Q這個人物,有其時代性,有其地方性。一部作品,在藝術上成功,并不等于是說這個作家即能成為偉大作家。一個偉大作家的作品,必須要有其嚴肅性,必須要有適當的分量,像“阿Q正傳”這樣的作品似乎尚嫌不夠把它的作者造成一個偉大作家。有一次肖伯納來到上海,上海的所謂作家們便擁出我們的“偉大作家”魯迅翁來和他會晤,還照了一張像在雜志上刊出來,一邊站著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須發銀白的肖伯納,一邊站著的是身材弱小頭發蓬□的魯迅,兩相對照,實在不稱,身量不稱作品的數量分量也不稱。 在文學的研究方面,魯迅的唯一值得稱道的是他的那本“中國小說使略”,在中國的小說方面他是下過一點研究的功夫的,這一本書恐怕至今還不失為在這方面的好書。我以為,至少這一本書應該提前解禁,準其流通。此外,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別的貢獻。有人說,他譯過不少歐洲弱小民族的文學作品。我的知識太有限,我尚不敢批評那些所謂“弱小民族”的文學究竟如何。不過我想,魯迅的翻譯是從日文轉譯的,因此對于各民族的文學未必有適當的了解,并且魯迅之翻譯此類文學其動機可能是出于同情,對被壓迫民族的同情,至于其本身的文學價值,他未必十分注意。 五四以來,新文藝的作者很多,而真有成就的并不多,像魯迅這樣的也還不多見。他可以有更可觀的成就,可惜他一來死去太早,二來他沒有健全的思想基礎,以至于被共產黨的潮流卷去,失去了文藝的立場。一個文學家自然不能整天的吟風弄月,自然要睜開眼睛看看他的(www.lz13.cn)周圍,自然要發泄他的胸中的積憤與塊壘,但是,有一點頗為重要,他須要“沉靜的觀察人生,并觀察人生的整體。”(Toseelifesteadilyandseeitwhole)。這一句話是英國批評家阿諾得MatthewArnold批評英國人巢塞Chaucer時所說的話。他說巢塞沒有能做到這一點,他對人生的觀察是零星的局部的膚淺的。我如果要批評魯迅,我也要借用這一句名言。魯迅的態度不夠冷靜,他感情用事的時候多,所以他立腳不穩,反對他的以及有計劃的給他捧場的,都對他發生了不必要的影響。他有文學家應有的一支筆,但他沒有文學家所應有的胸襟與心理準備。他寫了不少的東西,態度只是一個偏激。 梁實秋作品_梁實秋散文集 梁實秋:雅舍 梁實秋散文讀后感分頁:123
朱湘:胡同 我曾經向子惠說過,詞不僅本身有高度的美,就是它的牌名,都精巧之至。即如《渡江云》、《荷葉杯》、《摸魚兒》、《真珠簾》《眼兒媚》、《好事近》這些詞牌名,一個就是一首好詞。我常時翻開詞集,并不讀它,只是拿著這些詞牌名慢慢的咀嚼。那時我所得的樂趣,真不下似讀絕句或是嚼橄攬。京中胡同的名稱,與詞牌名一樣,也常時在寥寥的兩三字里面,充滿了色彩與暗示,好像龍頭井。騎河樓等等名字,它們的美是毫不差似《夜行船》、《戀繡衾》等等詞牌名的。 胡同是猢侗的省寫。據文字學者說,是與上海的弄一同源自巷字。元人李好古作的《張生煮海》一曲之內,曾經提到羊市角頭磚塔兒猢侗,這兩個字入文,恐怕要算此曲最早了。各胡同中,最為國人所知的,要算八大胡同;這與唐代長安的北里,清末上海的四馬路的出名,是一個道理。 京中的胡同有一點最引人注意,這便是名稱的重復:口袋胡同、蘇州胡同、梯子胡同、馬神廟、弓弦胡同,到處都是,與王麻子。樂家老輔之多一樣,令初來京中的人,極其感到不便,然而等我們知道了口袋胡同是此路不通的死胡同,與“悶葫蘆瓜兒”“蒙福祿館”是一件東西。蘇州胡同是京人替住有南方人不管他們的籍貫是杭州或是無錫的街巷取的名字。弓弦胡同是與弓背胡同相對而定的象形的名稱。以后我們便會覺得這些名字是多么有色彩,是多么勝似紐約的那些單調的什么FifthAvenue,FourteenthStreet,以及上海的侮辱我國的按通商五口取名的什么南京路、九江路。那時候就是被全國中最穩最快的京中人力車夫說一句:“先兒,你多給兩子兒,”也是得償所失的。尤其是蘇州胡同一名,它的暗示力極大。因為在當初,交通不便的時候,南方人很少來京,除去舉子;并且很少住京,除去京官。南邊話同京白又相差的那般遠,也難怪那些生于斯、卒于斯、眼里只有北京、耳里只有北京的居民,將他們聚居的胡同,定名為蘇州胡同了。(蘇州的土白,是南邊活中最特彩的;女子是全國中最柔媚的。)梯子胡同之多,可以看出當初有許多房屋是因山而筑,那街道看去是如梯子似的。京中有很多的馬神廟,也可令我們深思,何以龍王廟不多,偏多馬神廟呢?何以北京有這么多馬神廟,南京卻一個也不見呢?南人乘舟,北人乘馬,我們記得北京是元代的都城,那鐵蹄直踏進中歐的韃擔,正是修建這些廟宇的人呢?燕昭王為駿骨筑黃金台,那可以說是京中的第一座馬神廟了。 京中的胡同有許多以井得名。如上文提及的龍頭井以及甜水井、苦水井、二眼井、三眼井、四眼井、井兒胡同、南井胡同、北井胡同、高井胡同、王府井等等,這是因為北方水份稀少,煮飯、烹茶、洗衣、沐面,水的用途又極大,所以當時的人,用了很笨緩的(www.lz13.cn)方法,鑿出了一口井之后,他們的快樂是不可言狀的,于是以并名街,紀念成功。 胡同的名稱,不特暗示出京人的生活與想像,還有取燈胡同。妞妞房等類的胡同。不懂京話的人,是不知何所取意的。并且指點出京城的沿革與區分:羊市、豬市、騾馬市、驢市、禮士胡同、菜市、缸瓦市,這些街名之內,除去豬市尚存舊意之外,其余的都已改頭換面,只能讓后來者憑了一些虛名來懸擬當初這幾處地方的情形了。戶部街、太仆寺街、兵馬司、緞司、鑾輿衛、織機衛、細磚廠。箭廠,誰看到了這些名字,能不聯想起那輝煌的過去,而感覺一種超現實的興趣?黃龍瓦、朱堊墻的皇城,如今已將拆毀盡了。將來的人,只好憑了皇城根這一類的街名,來揣想那內城之內、禁城之外的一圈皇城的位置罷?那丹青照耀的兩座單牌樓呢?那形影深嵌在我童年想像中的壯偉的牌樓呢?它們那里去了?看看那駝背龜皮的四牌樓,它們手拄著拐杖,身軀不支的,不久也要追隨早夭的兄弟于地下了!破壞的風沙,卷過這全個古都,甚至不與人爭韜聲匿影如街名的物件,都不能免于此厄。那富于暗示力的劈柴胡同,被改作辟才胡同了;那有傳說作背景的爛面胡同,被改作瀾縵同了;那地方色彩濃厚的蝎子廟,被改作協資廟了。沒有一個不是由新奇降為平庸,由優美流為劣下。狗尾巴胡同改作高義伯胡同,鬼門關改作貴人關,勾闌胡同改作鉤簾胡同,大腳胡同改作達教胡同:這些說不定都是巷內居者要改的,然而他們也未免太不達教了。阮大鋮在南京的褲襠巷,倫敦的BottenRow為貴族所居之街,都不曾聽說他們要改街名,難道能達觀的只有古人與西人嗎?內豐的人外嗇一點,并無輕重。司馬相如是一代的文人,他的小名卻叫犬子。《子不語》書中說,當時有狗氏兄弟中舉。莊子自己愿意為龜。頤和園中慈禧后居住的樂壽堂前立有龜石。古人的達觀,真是值得深思的。 朱湘作品_朱湘的詩 朱湘:畫虎 朱湘:葬我分頁:123
ACC711CEV55CE
留言列表